4月12日,奉节县青龙镇大窝社区望月湖。记者 谢智强 摄/视觉重庆
5月,奉节县青龙镇大窝社区谭家包,一棵百年樟树枝繁叶茂。站在树下环顾四周,风景如画,山下棕叶子河沟与三里峡河沟如玉带环绕群山。
很难想象,7年前,这棵百年樟树几乎是方圆10平方公里内唯一的草木;棕叶子河沟与三里峡河沟的溪水,则呈现出刺眼的红黄色,鱼虾绝迹。
7年时光荏苒,大窝沧桑巨变。而巨变的缘起,要从上世纪50年代说起。
矿产开采冶炼破坏环境
大窝社区由原四川省国有企业一磺厂与大窝村组成,距奉节县城60余公里,平均海拔超过千米。
始建于1951年的一磺厂有着辉煌的过去,鼎盛时期硫磺年产量7197吨,创造税收1100余万元,占奉节全县生产总值三分之一。
然而,一磺厂在炼磺期间采取“有水快流”开发模式,导致土地常年受到硫磺侵蚀,土壤酸化严重,石漠化加剧;硫磺炼制期间,废气废水废物滥排导致厂部区域的农作物颗粒无收;硫铁矿等矿产资源的开采,严重破坏当地生态环境,厂区核心区域一片焦土,寸草不生。
“厂区里更是浓烟滚滚,大白天10米内都看不清人。”大窝社区居民文选平曾在一磺厂工作多年,对当时的景象记忆犹新,“山下有两条河沟,也是一年到头被硫磺熏蚀,连沟里的石头都被熏成红黄色。”
这两条河沟,便是棕叶子河沟与三里峡河沟。两条河沟汇流后进入长江一级支流梅溪河。
2015年,为保护三峡库区生态环境,一磺厂政策性关闭,正式退出历史舞台。
一磺厂关停,可问题并未解决。
“土地被硫磺侵蚀,草都长不起,更莫说种庄稼了。”大窝社区支部书记文金平介绍,由于生态环境恶化,山体时常出现滑坡、塌方、泥石流等,致使大窝社区37户148名群众住房安全无法得到保障。
森林覆盖率已超过90%
生态环境严重恶化,大窝社区何去何从?
一个偶然的机会,让1998年起担任原大窝村党支部书记的文金平想到了出路。
“当时山上在搞风力发电项目,我想我们这里海拔高,如果树种起来了,是不是可以发展旅游业?”文金平的这个想法一提出,就遭到许多人嘲笑,“大家觉得,这个地方草都不长一根,哪个会来耍嘛?”
文金平不信邪,“总要试一试,事在人为!”
要发展旅游业,首先要改变当地寸草不生的境况。2015年起,文金平就带着村民进行石漠化综合治理,对荒芜土地进行整治。“自然恢复一部分,飞播造林一部分,再加上人工植树造林,现在我们的林地面积有4000多亩了。”文金平自豪地说。
不过,复绿的过程却让人刻骨铭心。由于土壤酸化严重,栽植的树木无法成活,文金平就带着村民刨去表层土壤,从其他地方肩挑背扛土壤来填充,然后再栽树,“流了多少汗和泪,我记不清了。但看着这里一寸一寸绿了,我就觉得什么都值得了。”
记不住自己的付出,文金平却记得村民们一点一滴的努力。今天,大窝社区有一口山坪塘叫朱吉国山坪塘,就是纪念一位叫朱吉国的村民。
“当时刨出的表层土要找地方堆,老朱主动提出堆到自家的山坪塘里。”文金平说,老朱没有要社区一分钱,给社区节省了一万多元。后来,社区新建了一口山坪塘,大家一致同意以朱吉国名字命名。
还有一次,社区要栽植2万多棵树,得知消息后,50多个居民主动请缨,没要一分工钱,“种了2万多棵树,只花了1.4万元买树的钱。”
正是在文金平等干部群众的共同努力下,曾经寸草不生的大窝社区,如今森林覆盖率已超过90%。
旅游梦从梦想变为现实
生态修复的同时,大窝社区的基础设施也在不断改善。
由于矿区水源含硫量较高,当地群众饮水难问题突出。青龙镇党委、政府组织在海拔1958米的金凤山安装饮水管道10公里,并在大窝社区修建了一座自来水厂,解决了群众安全饮水问题。
不仅如此,大窝社区还为100户生态搬迁户修建了新房,解决了群众住房保障问题。
“老百姓对我们引水修路建房绝对支持,很多人投工投劳,甚至为修路主动拆房。”文金平记得,社区修建到三里峡5.5公里的村道时,需要对4户居民的房屋进行部分拆除。让人没想到的是,不等社区干部上门动员,朱之权、赵康权等4户居民已自己动手进行拆除,且不要任何补偿。
“引水修路是为了我们日子过得更好,我们当然要支持。”朱之权的言语朴实无华,却说出了当地居民的共同心声。
现在,文金平的旅游梦逐渐从梦想变为现实。
近年来,大窝社区围绕全域旅游发展理念,利用一磺厂工业遗址和当地独有的自然风光发展乡村旅游,打造出望月湖、海豚湾、神龟问天、彩虹洞等景点,并于2017年成功创建为国家2A级景区,2018年荣获“全国生态文化村”“全市绿色示范村庄”等称号。
初夏,临近午时,53岁的陈勇在自己的农家乐里忙着招呼客人。陈勇曾是一磺厂的员工,厂子关停后便外出打工。两年前,听说大窝社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,还发展了乡村旅游,陈勇便回到社区开起农家乐,“热天游客多,忙不过来时,我要请10多个人帮忙。”
如今,大窝社区已有13家农家乐,旅游从业者200余人,年接待游客20余万人次,年经济收益700余万元。曾经寸草不生的大窝,已成了居民的“幸福小窝”。
(记者 陈维灯)
(稿件原载于2022年05月11日《重庆日报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