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纪录片《卢作孚》的音乐总监。
影像之外,他的音乐是另一种语言。
他也是剧作家、戏剧导演、青年演员……
为热爱的城市放声歌唱。
《重庆专访》对话戏剧人、音乐人张蜀之,
和我们一起认识这位才华横溢的“斜杠”青年。
七月流火,纪录片《卢作孚》的热度依然未退。尤其是片中一首首原创歌曲,让人一听难忘。 从炎夏到初秋,萦绕于耳畔的旋律带我走进音乐人张蜀之的工作室。
张蜀之的工作室,也是他的“音乐城堡”,纪录片《卢作孚》、《城门几丈高》的原声大碟都在这里完成。除此以外,他也是活跃在国内外戏剧舞台的编导、演员和剧团团长,音乐剧里的精彩唱段也诞生在这个塞满了老物件儿的秘密花园。
重庆电视台 田园:这些都是桌游吗?看着有点像剧本?
导演、编剧、音乐制作人、光荣之下青年剧团艺术总监 张蜀之:
你可以想象着每一个大盒子里面,其实都有一个故事剧本。因为其实我们剧团有时候也会用玩桌游的过程,来训练我们对于角色的一个代入感。你看这个叫推理墙,这面墙完全是我自己做的,所有你看到的这些信笺的那些烧出来的边,也是我自己亲手烧出来的。
田园:有故事情节在里边吗?
张蜀之:对,有的,你看这些是我连起来的线索,其实是我依托《克苏鲁神话》的信息编出来的一个剧情的走向,这些思维训练很好玩,对创作很有帮助。
冲突、反转、揭秘、胜利......头脑里的一切想象都归于笔下的文字、舞台上的表演、和依靠天赋和努力合成的旋律。剧作家、演员、编导、音乐人,张蜀之的多重身份也带给他更多灵感,并化作音乐里的起承转合。
张蜀之:我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这样,但是对于我来说,我的音乐从来都和故事性是强相关的,就是我的音乐里面的这种剧情,是我会特别看重的。
田园:而且你脑子里会脑补场景和情节?
张蜀之:对。包括你看不管是《卢作孚》也好,《城门几丈高》也好,像这样的大型人文历史纪录片,它要和过去的百年的历史去发生关系。所以,我要去看很多关于民俗的、历史的一些书籍。这看上去和音乐无关,但是。它们全部都能够被你用以作为音乐中厚厚的底蕴和养分来源。
田园:你在作曲的时候,脑子里就会想象卢作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?想象那个时代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?
张蜀之:这个感觉太复杂了,三言两语真的说不清。就像你知道的,卢先生留下来的影像资料极少,声音没有。而这种资料上的、文献记录上的缺失,反而留给了我极大的想象空间。比如《新的世界》这首,是编导们特别喜欢的一首。这首我写得很温暖,也是首映礼上播放的歌曲。我当时说,我在写这一套音乐的时候,脑海中经常会出现的一个画面,就是在长长的江岸边的栈桥上,卢先生和我擦肩而过,无声道别的场景,就是《新的世界》里的场面。所以,除了《满江红》和《夜雨寄北》,还有《争先少年》这三首有歌词以外,《新的世界》是唯一有歌词的另外一首。“送郎送到桥那头,手把栏杆望水流,水流长江归大海,盼郎早去早回头”。
田园:我在想,你在走近他,去看史料,给自己创作灵感的过程当中,可能也会被他的某些点打动,然后把它化成音乐。有没有这样的一些故事?
张蜀之:有的,最明显的一首,也很容易被大家理解的其实就是那首《争先少年》。那首是卢先生1927年的时候,邀请周善培先生作的词,为他的少年义勇队写的歌。我觉得真的就是当时这首《争先歌》的词,一字不改,完全可以再用百年,毫无问题。它是那样的一种情怀:“争先复争先,争上山之巅,上有金碧之云天,下有锦绣之田园,中有五千余年神明华胄之少年。”这是怎样的一种胸怀和气概!所以,这样的感召之下,很多旋律往往就变成浑然天成的,就像有一段旋律,“duang”就一下子砸到你脑子里一样,《争先歌》的旋律就这样出来了。
田园:这些音乐的标题是你自己取的,还是导演给你的要求?
张蜀之:我自己取的。你听啊,比如说配乐《兵武不祥》,因为那个时候我们的国家正在遭受外敌入侵,所以说,《兵武不祥》就要营造那样的一种感觉,有一种危机感。《川江夜航》这首也特别神奇,就是当时我的音乐小样刚做出来,正好咱们的第一个动画的小样也出来了,大家说放出来听一下,看适配不?没想到音乐一出来,配合动画,真的就是在夜晚蓝蓝的江面和星空下,两侧的高峡,中间的船在夜晚航行,《川江夜航》的音乐一出来,和场面完全契合。
田园:你觉得和其他创作相比,为纪录片配乐难度主要在哪里?
张蜀之:这是个好问题。对于我来讲,难点其实主要在于辨识度,你为这个片子做出来的音乐,和同类型的纪录片音乐听起来不一样!我其实是很希望,如果说音乐能够为纪录片提供更多支点,核心当然是影像了,但是如果说,音乐能够真的为这份影像贡献出自己足够的力量,那么,它毫无疑问可以给观众提供更多的记忆支点.
田园:你会有意识地把一些重庆元素加入到你的作品当中,不管是音乐剧还是纪录片?
张蜀之:会,下意识就会就,像这次《太阳出来圆舞曲》就是,圆舞曲三拍子。但是,我又想把民歌《太阳出来喜洋洋》用进去,我就做一点变奏,让它听起来有了一种新的律动,新的形态。
田园:包括你做的那些音乐剧创作,也会有重庆元素的体现吗?
张蜀之:那就更多了。比如说,我们目前在市场上最成功的那部音乐剧作品,叫《江州奇闻1937》。我们2022年开始演出的,到去年还在国泰上演,那个剧里面,像我创作的《等郎》:“风吹云儿,那个两边儿开”,那都是来自于我们过去百年间重庆民间歌谣里面的元素,我把它摘取出来。我希望,能够让今天的年轻观众用一种他们能够读得懂的、听得懂的方式来去了解我们过去的文化。
田园:我知道,你也是重庆文旅委专家库的成员。你会在创作当中,就下意识地把创作和城市推广结合起来吗,有没有这样的一些下意识?
张蜀之:我觉得,只要做了就是在传播。
田园:其实是一个因果倒置,是不是?因为你的很多创作,在冥冥之中,就已经是作为城市精神在传播了?
张蜀之:你一下子就说到了问题的关键了,真是这样。倒也不是说,我是要为了去宣传这个城市去做,我们从来没有刻意这样做,但是你会发现,等你把这些创作做完之后,回头一看,这不就俨然就是一首首城市赞歌。所以说,我们前年还办了一场专场音乐会,就叫《写给重庆的歌》。我们可不是为了这台音乐会,专门写了一台给重庆的歌。这十几首,是我们轻轻松松地从我们剧团过去十几年的创作中拎出来的,一拎就把这十几首拎出来了。所以就是这样,你做完了这些创作,回头一看,原来它们可以成为这座城市的一种声音的代言。
田园:你会感谢音乐带给你的是什么?
张蜀之:它带给我了一种可能性。你要知道,就像你之前在音乐工作室那边问我的,你说我不是科班出身,我从来没有一天音乐学院的学习经历。音乐,让我知道一种可能性。就是如果你真的爱一件事物,你是真的可以去做成的。所以,我很感谢生命中有音乐的陪伴,它让我知道,这个世界上有无限的可能性。
(第1眼-重庆广电记者 张嘉 田园 曾石 陈善培)